口述 | 赛富亚洲基金合伙人羊东

    羊东系赛富亚洲基金合伙人，投资了完美时空、58同城、凡客诚品、汇源果汁、快播等公司。

    民间天使模仿超级天使这事儿完全不靠谱。我认为真正的天使应该是用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真金白银，投资一两家企业，而且投资对象是多年看中的熟人，可能还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领域，这样“中奖率”就准点儿。这种属于民间天使的投资行为在中国不是太多，而是太少。举个例子，比如企业高管、大学教授等一些人，40,50多岁，攒了相当的财富，拿出几十万元或者更多做个天使投资，这并不是太大的事儿，也很正常。如果有为数众多的人去做天使投了几十万元，扎扎实实、很稳健的投资，就会形成投资的海洋，经济就会蓬勃发展。

    相对于民间天使，超级天使做投资这事儿属于系统更庞大一点的行为，属于半机构化的投资。我们可以将雷军、徐小平、曾李青、蔡文胜、薛蛮子等人理解为超级天使。他们都想着发现到下一个Facebook或者Google。超级天使如果想投20个项目，首先他们有足够的项目源；项目质量肯定也不会太差，投资的数额也足够多，投资完成后还能在战略资源等方面为企业提供不少帮助。

    超级天使，包括中国的超级天使们，经常会围绕一个方向做投资。他们先琢磨出某个方向，然后再奔着这个方向不断地找不同的企业、产品或商业模式进行投资，投资完成之后也容易找到VC接盘。

  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。我很明显地感觉到，民间天使都在模仿超级天使的投资策略。如果这样走，套路就错了。超级天使也会分享做天使投资的经验。他们的很多说法当然都是对的，如果大家都去模仿超级天使，这事儿完全不靠谱。

    首先，大家不会像超级天使们这么有钱，损失几个10万美金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。但对很多普通天使来说可能是一大笔巨大投资。普通天使不会像超级天使那样具备丰富的资源和行业背景等优势。拿雷军来说，他做小米之前带领金山上市，做过卓越后来卖给亚马逊，做过软件研发，是中关村有名的模范工作者，有丰富的市场运作经验和企业管理经验，有超级良好的心态。这就不是一般天使能具备的能力和阅历。

    我认为，真正的天使是这样的，比如，一个大学教授，原本挣钱的方式是做项目，或者炒股票。但是这位教授如果看中自己学生的一个项目，投点儿钱，成功了回报率肯定比炒股票多。当然，这属于高风险投资，也可能最终是零回报，赔了也就赔了。但如果教授真熟悉这个人，认可项目，至少他会觉得这生意挺靠谱，投资风险也没那么高，也就投了。

    如果你熟悉的是第二个“马化腾”，那你这个天使运气太好了。但是如果你只熟悉一个修车店的老板，那做他的天使，一年赚个几十万，不也挺好？天使如果老想着回报能翻几千倍，这个不太可能。翻几千倍的项目，我估计很多天使一生都遇不到。假如，40年前有一个人在西雅图碰到星巴克创始人霍华德？舒尔茨。这个人感觉舒尔茨人不错，估计能将星巴克做出十家、八家就挺赚钱，于是他给星巴克一笔钱。这位天使当初可能也没指望着星巴克非得做成全球连锁才愿意投资。这才是真正的天使应该具备的投资心态。超级天使“帮忙不添乱”、“投完就当打水飘儿”的心态当然值得借鉴，但问题看你有没有实力和心态借鉴。

    再看中国，民间投资心态很浮躁。我相信在中国找能开饭馆的人，肯定比找能做互联网的人更容易，但天使更愿意投资互联网企业。这个环境太浮躁。你看星巴克，也是40年不断地奋斗的结果。但是中国的投资人很少有这种平稳的心态，能等上四十年，都恨不得要求企业四年就能上市。

    做天使投资不能乱花钱，我也不赞成天使乱放钱，毕竟都是个人的血汗钱。想做天使，就投一两个你认为很有能力、值得信赖的人就行了，这就是很标准的天使，中国大部分天使都应该这么做。大家投了100个咖啡馆，也许99个都做不大，但是若这99个能赚钱也就够了，然后中间偶尔还能出一个星巴克。这种投资氛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。

    像超级天使大多属于高举高打式投资对于他们也许是对的。我觉得他们的做法是要成功就是大成功，所以不可投一个饭馆。雷军即使投20个项目，他每个项目肯定都奔着赚大钱去的，并且他投资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领域，最终的风险他个人有能力承担。如果民间天使也模仿超级天使连续投资，比如一个投100万，但如果连续亏5项目后，下一步他还敢投吗？正常人肯定马上就歇菜了。但是这些资金量对超级天使来说，算不上大事儿。所以，民间天使还是不要高举高打，应该注意规避风险，别轻易把钱丢了。

    中国的民间创业也不够，创业者都奔着上市目的做企业。如果这样，中国的经济也容易走偏。我希望能够呼吁一下民间天使和民间创业，可以财富追求，但不能过渡追求发大财。其实不管是创业还是投资，先做到小富即安就挺好。

    我觉得打球和创业投资其实挺像。泰格？伍兹是世界头号高尔夫球星，挥杆动作相当潇洒，这跟他优秀的身体素质、长期的锻炼等各方面原因有关系。为什么泰格？伍兹挥球时敢那么猛发力？因为他底盘扎实，膝盖能保持完全不动。他最后膝盖受伤，你像咱们普通人能站着把膝盖打伤吗？不能。即使专业球员也难以模仿泰格？伍兹的挥杆方式。这个道理跟投资一样，民间天使模仿超级天使，就像普通人模仿职业球员，一味模仿很容易受伤。

    所以，大家盲目学习超级天使的氛围，容易把创业者的心态带坏，也容易把民间投资的心态也带坏。安卓、苹果里面有50万个App，这些App中真正能挣钱的没有几个。所以不能老忽悠大家做特别浮躁、赔钱赚吆喝式的创业和投资，这对中国的创业投资环境是一个挺大的误导。创业和投资都是经济发展的重要一部分，正如光靠一个“泰格？伍兹”不能撑起整个国家体育，中国需要更多民间天使加入，也需要更多小微型创业者加入进来，扎扎实实地做人做事。这样才有利于经济正真稳健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