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深信“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”的女基金经理,用自己的成功证明了中国市场的成功
B股大王、新股大王、细股大王、中资股大王、女股神,这些名头很容易让你将刘央想象为一个“女强人”,所以在这次罕有的接受记者专访的场合,刘央特意向记者介绍了自己的家人。她和丈夫陈先生育有一儿一女,女儿性格机灵像她,儿子斯文像爸爸,刘央还想“挑战极限”,要第三个孩子。
“虽然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但家人是我的心灵港湾。”刘央对《商务周刊》说,“千万别说我是女强人,我比女强人差远了,我有家有孩子,抛家舍业无情无义可不是我追求的。”
她哈哈笑着说:“听到一些评选把我选为‘10大杰出女性’之类,我吓了一跳。”
但这位西京投资管理公司(香港)主席显然有着迥异于小女人的鲜明个性。她讲起话来滔滔不绝,而且会越说语速越快,状态越兴奋,她总是直接干脆的亮出自己的好恶而不加掩饰,比如“什么叫成功女人?我觉得首先不能当小蜜,其次要对周围的人乃至社会有所贡献。香港现在很多看起来挺不错的女孩子都讲的是嫁入豪门,这是我特别看不起的。”
虽然声名在外,但在网上搜索刘央的新闻,只能找到几则描述她选股方向或预测股市涨跌的报道。由于很少接受采访,她在股市上的连战连捷被赋予了种种神秘色彩。刘央承认外界对真实的自己所知不多,“我以前是拒绝媒体的。我们是靠脑子吃饭的,一上杂志就感觉有点娱乐的色彩。”
刘央的父亲是出版界人士,母亲是一名退休医生,这样的家学传统自然以内秀为美。但2009年开始,刘央改变了对媒体的态度。一是因为香港媒体老是揣测和琢磨她的投资理念,追踪她的投资踪迹,给人误导,“与其任别人揣测,不如我坦陈自己的观点”;二是她感觉香港对大陆的企业和政策理解得不到位,港台和海外媒体对中国“********写的太多”,“他们对中国的认识真是太浅薄了,江主席说他们naive(幼稚),真的,他们显然没与时俱进”。
刘央觉得自己有责任把大陆经济崛起的真实情况传达给海外投资人;三是在香港浸泡了8年的刘央感觉香港人多是在投机,炒股盛行,而没有人谈对投资的认识和理念。
经历了 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后,刘央一直在有意识推介中国的投资机会,她说她要向全球投资人大声宣讲,未来10年是投资中国的“黄金十年”:“中国不再是投资组合‘鸡尾酒’里的一个小的成分了,中国本身的品味已经非常独到,你必须把它单拿出来。”事实上,2001年刘央初到香港时,她就宣称中国是每个想要获取回报的机构投资人都要重仓的市场,但当时没有多少人相信她。
刘央庆幸自己在中国证券市场起步时就进入到这个行业,经过17年的历练,从小就读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深信“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”的刘央,用自己的勤奋和征服困难的勇气证明自己是一名优秀的基金经理,也证明了中国市场的投资机会。
刘央的贵人
刘央进入证券金融行业纯属偶然。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中学时期喜欢文学和诗歌,她一心想报考北大西语系。但高考那年,中央财经大学提走了刘央的档案,她只好进中财成为其第一届国际金融专业的学生,从此与金融结缘。
毕业统一分配工作,刘央进了中信集团,因为英文和财务不错,集团分配她管理财务工作。再后来,才25岁的刘央得以直接向中信董事长王军汇报工作,因为只有她能把中信那本英文账本算得清楚,说得明白。
1993 年,中信澳大利亚公司受邀与亨宝(Hambros)成立一家合资的中国封闭基金,在澳洲证券交易所上市,取名信潮中国投资,那是最早期的海外中国封闭型基金。王军把刘央派到澳大利亚管理这只基金,当时中信1万多人,刘央得以担此重任的原因是,集团里绝大多数都是贸易人才,金融人才极少。
“王军打开了我人生的另一扇窗户,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贵人。”刘央说她一生中有三个“最重要的贵人”,王军为她开启了一个舞台,而她则在这个舞台上用9年时间证明了王军没有看错人。
一开始自然困难重重,来自当地的老总对刘央有抵触,刘央只能“努力工作,努力学习”,一边管理这家上市基金,一边在工作之余花 4年时间攻下了一门“投资应用学”的第二学位。这门课的老师均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,其英文闭卷考试的通过率只有30%。刘央虽然有些英语底子,但学起来还是很吃力。“当时压力太大了,考试不及格只有一次补考机会,无数个不眠之夜,无数次想放弃,真的快熬不过去了。”但最终,刘央还是啃下了这块硬骨头, “现在回忆起来,这4年我的基础打得太牢了,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我回答不上来的技术问题。”
不仅学有所成,刘央在资产管理实操方面的才华也在澳洲初露锋芒,她所管理的基金在前4年中没有赚到钱,但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,信潮中国投资进入红筹股市场,这之后的5年中,刘央的基金年年赚钱分红,创下9年赚3倍的业绩。
2001 年,总部在悉尼的首域资产管理(FirstState)全球主席、信潮董事会成员鲍尔森(PeterPaulson)有意邀请刘央加盟首域香港基金,他前往面见刘央的上司、后来的招商局主席秦晓。此时刘央已经在澳洲工作了9年,她渴望有一个更大的平台施展身手。在得到王军的特批之后,刘央空降到了首域香港出任投资总监。“我当时是中信的编制,一个地道的中信人,王军不同意我是不会走的。”刘央说,“我跟中信的感情到今天还是很深的,你相信吗?我的档案现在还在京城大厦(中信总部)呢。”
来香港之后的第二个月即2001年3月,刘央就接到一家猎头公司打来的电话,说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对她感兴趣。当时的刘央还以为对方对她的基金感兴趣,回答说,“那你就来吧。”对方赶忙解释:“我们是猎头公司,我一去你办公室,你老板就知道我来猎你了,我们还是约在星巴克谈吧。”谈起此事刘央还禁不住哈哈大笑,“我那时候就那么Naive!”
委托猎头来挖人的,就是后来刘央的东家西京投资。但当时刘央刚到首域,正准备大干一场,自然挥手拒绝。但当时首域香港是刚刚收购他人的基金和团队组建的,还处于亏损状态,主要的问题是50人管理20多亿美金,人事斗争激烈,空降兵刘央自然遇到种种内部压力。比如刘央的工作包括开发业务、合资企业的谈判、融资和行政管理等,“他们让我全干,就这样,我也干得不差”。刘央到首域一年,将以香港为主的资产管理团队建立了起来,且成功融了一只至今仍存在的“新纪元中国基金”。
就在这一年中,刘央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贵人、英国人艾尔文(PeterIrving)出现了,他多次飞来香港面见刘央,说服她加盟西京。他告诉刘央,他们已经跟踪她很久,之前也投资了刘央在悉尼的基金,并且承诺如果她加盟,“Chinaisyours,Hongkongisyours(大中华区都是你的)”。两相对比之下,刘央有一些动心,而且一年之后,挖她来首域的“伯乐”鲍尔森也即将退休离开首域悉尼总部。
最终推动刘央做出跳槽决定的,是艾尔文为她做的一件事。当时刘央正怀着她的大儿子,对艾尔文说她不能怀着孕,更不能没有交代就离开首域香港,艾尔文表示西京可以等。刘央问,“你能等我一年吗?”艾尔文说,“能,你一年后能出来吗?”刘央也说能,她没想到对方真的就等了她一年。
2002年初,临产的刘央住进了有百年历史的香港山顶英国教会私家医院,艾尔文知道后,立即写了一张支票把刘央生孩子的12万港币全部付清了。
从医院的窗口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维多利亚港,刘央在此休产假的一个月里想了很多,生了儿子后的第31天就去西京上班了。“人这一生中,总是有些事情触动你,艾尔文的诚意表达得非常彻底坚定,我都没话说了,什么条件都不用谈了,人得知恩图报吧。”刘央说。
西京的英文名叫Atlantis,取自《圣经》里“迷失的帝国”一词。“西京”这个名字是刘央起的,“直接翻译没什么意义,东京、南京、北京都有了,西京就是原来的西安,秦始皇在西安统一六国,西方迷失的帝国,最后在东方崛起。”刘央如此解释她赋予Atlantis的新含义。
西京的总部在英国伦敦,是一家专门投资于亚洲中小企业的资产管理“精品店”(Boutiquehouse),在英国有20多人的总部负责风险控制、交易、结算、市场与投资者关系等后台工作,基金经理则分布在亚洲各地,尽管为了投资中国市场而专门挖来了刘央,但艾尔文曾经向刘央暗示,她在西京证明自己的期限只有3年。
刘央以大获成功的方式站稳了脚跟。自2002年4月正式加盟西京以来的8年间,从基金规模来看,刘央管理的12人西京中国团队从几千万美金的盘子做到了35 亿美金(2008年一度达到过55亿美金);从收益率来看,刘央的旗舰西京中国基金从2003年成立至今7年间赚了5.5倍,跑赢大市190%。
“我这7年只有5个月没跑赢大市,这5个月就是2008年下半年全球金融市场崩盘之时。”刘央说,她的奋斗目标是做成由中国人统帅的最大规模的中国共同基金。
“贯通法”的精髓
刘央归纳自己骄人业绩的背后逻辑,除了运气之外,是“天时地利人和”。所谓地利是指香港作为亚洲金融中心,有非常自由的投资环境和积累多年的市场信誉,又是进入中国的投资踏板;而天时,是指中国经济在千禧年之后的强劲增长,优秀中国企业不断涌现;剩下的人和,则是基金经理对这一轮投资机遇的把握和人才的储备。
刘央算是最早看到这一机遇的基金经理。2001年2月19日,刘央空降首域香港后召开第一次记者招待会,海外政经界还在热论着中国的银行业什么时候倒闭、中国经济何时崩溃,刘央却面对30多名记者宣布,中国有一天肯定会超过日本,资产配置不单独配中国不行。在场听众都震惊了。“听不懂我在讲什么,觉得我在耸人听闻。”刘央说。
这一天晚上,中国证监会突然宣布允许境内居民交易B股;这一年,刘央在香港靠投资B股一鸣惊人。“B股和A股之间存在非常大的价差,最高达90%,所以B股绝对有投资价值。但那时候所有人对B股都绝望了,恰恰正是B股爆升的沸点,几乎买什么赚什么,每天升,基本上6个月翻三倍,赚得太舒服了!”刘央说,“后来他们问我是不是事先知道B股要涨的事,我说运气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。”